母親﹐陪我走過30 年

山風著

　　母親沒有留下任何遺產給我們﹐但是我們都秉承母親的刻苦精神﹑勤奮儉朴﹐將母親的教誨牢記。

　　母親陪我走過30年。這30年來﹐一步一腳印﹐每一步走得艱辛沉重﹐每一步踏的那么深陷難移。

　　母親經歷過慘痛的第二次世界大戰。記憶中﹐她曾告訴我們在荒山野嶺逃難﹐採集山果野菜充飢的日子。我是在中學時期才知道母親原來是父親的填房﹐父親也不是母親的元配。這一對亂世兒女的另一半都在戰場中犧牲了。難怪小時候總是不明白父親為何對大姐的感覺總是和我們不一樣﹐真相大白後才恍然大悟。父親食古不化﹐一直未能接受或把母親帶過來的大姐視為己出。隨著大姐與父親的關係之疑解開後﹐我又再發現新大陸﹐原來大哥是父親與元配的孩子﹐不是母親生的。家中祖先神位中秦娘原來是大哥的生母。每當祭祖時﹐母親都會要我們稱這位“秦娘”為“庭前母”。當時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何人﹐從來也不會去過問﹐總知順著稱呼便是了。

■沉默寡言﹐用行動哄孩子開心

　　由於家境貧困﹐母親以割膠為生﹐養活我們一家十幾口。父親在工廠任職﹐薪水微薄﹐只拿一些幫補家用﹐多數都匯到中國老家去。在這樣的環境下﹐我們兄弟姐妹上了小學時刻﹐就得跟隨母親到膠園幫忙。想當初﹐清晨四五點睡意正濃時﹐就被喚醒﹐坐在兄姐騎的鐵馬後座﹐寒風刺骨﹐好冷﹗好想睡。所以雨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﹐但是卻是母親最煩擾的日子。

　　我們沒有自己的膠園﹐所割的樹膠園是園主的﹐我們都稱之為“頭家”。每一次﹐我們的收成都得與頭家四六或五五分賬。還記得當時的膠園離家約二三十公里﹐真佩服當時的母親那瘦削的身子﹐滿載著一大桶膠汁﹐要在那崎嶇的路上翻山越嶺﹔在筆直的大路要避開汽車及對抗迎面而來的疾風。

　　年幼時不知什麼是豐衣足食的日子。母親說我營養不足﹐弱不禁風﹐所以特地向印度友族訂購鮮羊奶﹐給我補身子。每天喝下熱騰騰的鮮奶﹐終於感受到一丁點的享受及母親的那一份厚愛。當時屋旁還養了雞鴨﹐母親不時會為我們炖“十全”藥材鴨﹐然後為我們盛上一碗碗濃煙滾滾的鴨湯﹐自己卻不捨得喝上一口。

　　母親是個沉默寡言的婦人﹐與孩子的話不多﹐更不必說與左鄰右舍串門子。她甚少出門﹐最多也只是去探訪離我們三間家距離的外婆。偶爾她會拜訪外地的阿姨及嫁到外地的二姐或到廟宇拜拜。當她回來時﹐總會為我們買點糖果香餅﹐哄我們開心。

■寧餓肚子﹐也不能餓教育

　　母親重視孩子的教育﹐她認為再窮不能窮教育﹐要出人頭地必須受教育。在艱難苦挨得日子﹐她寧可省吃儉用﹐咬緊牙根﹐堅持把每個孩子送去接受小學教育。

　　母親割膠至60歲﹐當時的健康逐漸走下坡﹐自從動了盲腸和白內障手術後﹐身體更虛不受補﹐被迫放下握了幾十年的膠刀﹐在家幫忙看顧孫子。

　　母親在家鄉最後一次看病是我帶她去的。當時久咳不止﹐醫生診斷後﹐告訴我母親的心跳不規律﹐脈搏虛弱﹐不能在拖延﹐應到醫院徹底檢查。

　　兄弟當中﹐遠地的老四經濟能力最強﹐又有當醫生的朋友﹐於是便載著母親到他那兒醫治。當時﹐母親頻頻向我們揮手的畫面﹐依舊烙印在腦海中﹐那是她向我們作得永遠的告別﹗

　　屈指一算﹐母親已離開我們12年了。母親生前難得吃上一頓豐盛的美食﹐所以每逢母親的祭日﹐我們總會準備了許多美味佳餚﹐在燒了許多冥紙冥鈔及日常必需品﹐希望母親能在另一個世界裡過得好。

　　母親沒有留下任何遺產給我們﹐但是我們都秉承母親的刻苦精神﹑勤奮儉朴﹐將母親的教誨牢記。在母親的庇佑之下﹐我們走出了生活陰霾。現在﹐母親一定在看著﹑笑著……